人民日報：保健品行業頑疾必須革除，嚴厲監管可能放鬆的幻想要不得

去年年底，因“內蒙古3歲患癌女童周洋改服權健產品後死亡”一事引發輿論關注後，權健案持續發酵。12月16日，天津市武清區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被告單位權健自然醫學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及被告人束昱輝等組織、領導傳銷活動一案。被告單位的訴訟代表人、束昱輝等12名被告人及辯護人到庭參加訴訟。各被告人進行了最後陳述，均當庭表示認罪悔罪。

多年以來，圍繞權健集團的傳銷疑雲一直沒有消散，但權健集團似乎從來不缺應對之道。束昱輝就曾在接受一家網站視頻采訪時表示，指責其搞傳銷的一定是外行，因為他們不懂直銷和傳銷的區別，權健是一家合法的直銷企業。而當體係內出現涉及傳銷的司法案件時，權健則一律會作出無辜狀，把責任推給經銷商。

這一次，束昱輝等人認罪了，因為他們沒法不認罪。權健的確是擁有直銷經營許可證的92家直銷企業之一，但有關部門允許其直銷的產品隻包括一係列以“DNA”為開頭名稱的化妝品、衛生巾/衛生護墊等三大類產品，並不包括任何藥品。而權健的產品品類遠遠超出了這個範疇，經過宣傳包裝，權健儼然已是“包治百病”的神醫，而且其經營模式也早就和多層級發展下線、“拉人頭收費”的傳銷並無二致。

權健從當年風水生起到今天轟然倒下無疑是保健品行業的一個典型案例。一方麵，不論是虛假宣傳，還是遊走於灰色地帶甚至屢屢越過法律紅線的營銷模式，權健的玩法在行業中均極具代表性；另一方麵，從銷售數據來看，由權健事件引發的輿論風波乃至隨後的大整頓，對行業注定會產生極為深刻的影響。

阿裏渠道保健品大類銷售數據顯示，2019年前11個月，總計有6個月的銷售額同比出現了下滑。由於權健事件的影響，消費者對保健品行業的信任受到了不小挫傷，南都保健品合規研究中心課題組開展的一項調查顯示，在權健事件之後，合計74.81%的受訪者表示“不再使用保健品”“對保健品將信將疑”，而表示願意繼續使用者則不足三成。

眾所周知，對任何一個行業來說，消費者的信任堪稱比黃金都重要。正因為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業內人士對明年的行業走勢都不樂觀，紛紛表示“明年該行業可能持續走低”。

保健品行業的這種狀況，其實並不讓人意外。道理很簡單，法治社會之下，一個行業依靠不合規套路營造的繁榮怎麽可能持久？消費者也許可以被蒙騙於一時，其一旦醒來，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既然當下的不景氣很大程度上緣於行業自身的問題，咬牙堅持應該是唯一的選擇，而且這種堅持還隻能在“合規”的前提之下。絕對不能因為行業低迷，就寄希望於監管放鬆。

媒體報道，即便是在輿論質疑、監管收緊的氛圍之中，從監管部門錄得的數據顯示，目前保健品方麵，虛假宣傳依然是重災區。過去虛假宣傳是行業的頑疾，在當下的環境中依然難以改善，這一點耐人尋味。它是否說明全行業已經對虛假宣傳形成了路徑依賴？或者表示行業人士對嚴厲監管可能放鬆抱有幻想？

行業頑疾必須革除，嚴厲監管可能放鬆的幻想更要不得。作為一個曾經畸形生長的行業，保健品太需要來一場蕩滌風暴了。虛假宣傳仍是頑疾證明保健品行業的合規之路依然漫長，假若整頓半途而廢，甚至重歸舊路，整個行業很難說還會有未來。

行業的蕩滌是為了換來行業的新生。平心而論，保健品市場並不缺乏客觀的需求。誠如專家所言，打擊那些不良的、打擦邊球的或者違規違法的行為，其實就是在優化營商環境，而營銷環境優化之後，好的企業就會有一個更好更公平的市場秩序，這無疑是行業規範發展的基礎要件。